心愿未了,那自己替她完成心愿,送她成佛,也许还能积累功德。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昨天实在太大惊小怪了,竟冲动鲁莽地告诉了父母自己见鬼了,以至于被当做撒谎,还被责罚。
穿好衣服,蒲松龄跟着小翠去了正房。
此时正房堂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点心、泡菜和米粥,蒲??和董夫人并肩坐在上首,大哥蒲兆专和大嫂坐在蒲??右手边,二哥蒲柏龄和二嫂坐在左手边。蒲松龄进了屋,先是给父母问安,又叫了兄嫂,然后才坐在最下边,等着开饭。
蒲松龄来的不是最晚的,他坐下好一会儿后,小弟蒲鹤龄才被乳娘抱着姗姗来迟。
董夫人坐在上首皱眉:“怎么回事,辰时都过了一刻了,你才把鹤哥儿带过来?”
乳娘神色讪讪,道:“今早也不知怎么回事,鹤哥儿又哭又闹,这才刚哄好。”
蒲鹤龄已经两岁了,多少懂点人事,知道乳娘在跟亲娘说自己坏话,当即坐在条凳上哭嚎着告状:“手疼,手手,疼……”
董夫人神色一凛,张开双臂对着鹤龄,问道:“鹤哥儿,过来,告诉娘,手哪里疼?”
乳娘见状只得把小少爷递给董夫人。
蒲鹤龄坐在董夫人怀里,高高举着自己粉嫩嫩的左手,委屈巴巴道:“手手疼。”
一家子都侧目。
董夫人握住小娃娃的掌心一翻,发现虎口处有一道红痕。她脸色立即拉了下来,训斥乳娘道:“怎么回事?鹤哥儿的手上怎么弄得一道红印子?”
乳娘叫苦不迭,只得低头禀报:“晨起时小少爷闹脾气,手掌拍了我头顶一下,没留神叫我头上的钗子划着手了。”
聂小倩在一旁听完,好奇的飘过去看乳娘的钗子,却见是一个圆润的云纹木钗,仅有最顶端的云纹尖算个凸角,估计那小娃娃就是手掌拍在这个角上了。
董夫人听完乳娘的话,面色依旧不痛快,严声道:“你就这么照顾小少爷的?既然知道小少爷晨起的脾气大,你就不该头上戴钗!罚你一整日不许吃,自己摘了钗子,以后都用头绳罢!”
“是,是。”乳娘连忙回应,伸手去抱蒲鹤龄。
董夫人抱着鹤龄挪了一下,没让乳娘接手,而是警惕的说:“你先下去吧,这顿饭我喂!”
乳娘低声道了歉,老老实实地倒退着走出屋门,一脸苦涩。
而堂屋里的其他人都神态自若,仿佛没看见一个满心愁苦的女人被责骂惩罚。
聂小倩瞠目结舌地看着董夫人发威,觉得仅仅因为孩子手心的一小道红痕就罚别人一天不许吃饭,还以后都不准戴头钗,有些太过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孩子交给别人带着,做母亲的肯定不放心,对孩子关心过度也有情可原。
她正在纠结这件事,饭桌上的几人已经开始用饭了。
聂小倩在空中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女鬼,在这里替别人思前想后打抱不平,未免有些可笑。她便又安静下来,静静飘到蒲松龄身旁,与他同坐一张长凳,看着他吃饭。
蒲松龄吃饭时保持了十分优雅的礼仪,看得出受过专门教诲,即便是喝米粥,也用汤匙舀起,小口小口地喝,又斯文又秀气,彬彬有礼。
与他比起来,蒲家的大哥和二哥就粗犷多了,喝粥都是端着碗凑到嘴边,呼噜两口喝完,手里捏着的点心时不时掉些细渣在桌面,手一挥全蹭袖子上了。
聂小倩注意到蒲??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没对两个儿子说什么,而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吃自己的早点,早早吃饭放下了筷子。
蒲??一撂筷子,蒲松龄立即也停筷,两三口将碗里的粥喝完,说道:“我吃好了。”
蒲??立即起身对众人说:“你们先吃,我带松龄去书房布置今天的功课。”
蒲松龄也起身,恭敬地跟在父亲身后,出了堂屋大门。
聂小倩原本跟蒲松龄一起坐在条凳上,蒲松龄吃完饭起身一抬凳子,聂小倩没坐稳,顿时向旁边歪倒,半个脑袋扎进了二嫂的胸脯里。
“……卧槽!”聂小倩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脑袋从二嫂的身体里拔出来,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毫无所知的二嫂,打了个哆嗦。
她双手合十对着二嫂拜了拜,“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袭胸的,对不起啊!”
说完,她又有些歉疚地对二哥蒲柏龄拜了拜,道:“这位大哥,我也不是有意占你媳妇便宜的,呃,我是个女鬼,也没法玷污她的清白,您可千万别说我耍流氓啊!”
远处,跟在父亲身后的蒲松龄突然笑了一声。
第六章 早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