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随萧祈年回到京城已有几日,住在皇帝特地为萧祈年建的晋王府中。
据说皇帝自幼就与萧祈年十分亲近,于是选了一处临近皇宫的地方,说是为了方便见到这位长兄。
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婉不知道,但她知道,太后允许皇帝把晋王府建在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方便皇帝宣召萧祈年觐见。
王府紧贴着城墙根,旁侧就是棠棣楼。站在楼上凭栏远望,王府前院后院的动向可尽收眼底。
再加上府中上上下下侍候的没有一个是王府旧人,可以说萧祈年自回京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哪怕萧祈年在小皇帝登基之后立刻自请离京回封地,郑太后也还是不放心这位先皇的嫡长子。
沈婉站在院子里,遥望那矗立的棠棣楼。
棠棣本有兄弟相亲相爱的意思,立在晋王府旁边,还真是讽刺。
“看什么呢?连我回来都没听见。”萧祈年突然出现在沈婉背后,伸头凑到沈婉脸侧。
沈婉吓了一跳,忙回头看他。
两人距离近在呼吸之间,沈婉才要向后退,又生生顿住脚。
她在晋王府的身份是晋王的贴身侍女,屋里养着的解语花,尚未有名分但迟早会有的妾室。现在不知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所以她不能躲,躲了就会露馅。
萧祈年满意地点点头,手伸到沈婉面前,“送你。”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金制的面具,既轻且薄。
比她脸上戴着的这张小,刚好够将左额上的刺字完全遮住,又露出了脸上其他正常的部分。
沈婉狐疑地接过面具,“好端端的,为什么送我这个?”
萧祈年笑道:“怎么说也是晋王府唯一的一位女眷,往后迎来送往是免不了的。”
沈婉闻言,摸了摸脸上的这张面具。
这是师父送的,做工虽然比不上手里的这一张,可也是材质上等,精雕细琢,戴着它并不丢晋王府的体面。
况且,比起她的打扮如何,让一位官奴去款待那些诰命夫人,才是最失晋王府礼数的。
“到底是为什么?”
萧祈年尴尬地咳了一声,“圣上在棠棣楼摆宴为我接风洗尘,今夜不知几时能回来,你先休息吧。”
沈婉略一沉吟,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条件呢?你可是从不吃亏的。”
“我要跟你一起去赴宴。”说完,沈婉晃了晃手里的金色面具,“戴着这个去。”
这话出乎萧祈年意料,他怔了一下,回答道:“既然是接风,郑太后和定襄侯都会在。”
他是为沈婉好,这两人是当年陷害沈国公的罪魁祸首,沈婉与他们见面定然会勾起恨意和怒火,可又偏偏现在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力与愤恨,太过折磨人。
沈婉平静地点头道:“我知道。”
滔天恨意,血海深仇,就只是一句知道吗?萧祈年的眉棱微微耸起,盯着沈婉不说话。
“殿下这表情,是怕我一时冲动,刺王杀驾?”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告诉我原因。”
自回京到现在,沈婉一直避免离开晋王府。每每萧祈年提起要带她出去,都被她以物是人非徒增伤感为由推脱掉了。今日怎么突然之间来了兴致出门,而且还是要入皇宫见仇人?
“殿下只当是我新得了饰物,想出去炫耀一番吧。”说着,沈婉转身背对萧祈年,换上新面具。整理妥当之后,转回来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萧祈年不答,只是看着她出神。
目光灼得沈婉面上发热,被萧祈年看得耐不住,只好又回身背对他,“不好看吗?”
“果然,你眉眼间隐约还有小时候的影子。”萧祈年轻声回答。
这就是他送自己面具的目的?沈婉脊背一僵,心中立时涌起无限酸楚。
然而,纵是有千言万语,到了沈婉嘴边,也只剩下了一句故作轻松的调侃。
“常言说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殿下你这话,可是在说我还如小时候一样丑?”
萧祈年勉强露出笑容,“母后在时,常对人夸你长得讨人喜欢。”
他像是有意忽略自己转移话题的意图,打定了主意要继续说过去的事。
沈婉皱眉,心里不由得埋怨,若非前主事多嘴,此时她也不必面对这尴尬无措的情况。
“时候不早了,我去准备进宫赴宴的衣服。”
宫宴与突发事件(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