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左眼,抬起头来,眯缝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对方,开口说道:“这就打够了?”
滚滚邪魔之气如同气旋一般从顾鸿熙的身上散出,随即被悬浮在他头顶之上大放黑光的那卷天魔万道书全部鲸吞回去。
他头顶那象征着恶魔之躯的一对牛角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直至消失,最后只留下额头上血肉模糊的两处。
“我以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顾鸿熙喘息着,却带着一丝微笑看向李玄,“你要是再敢躲,再敢挣扎,说不定我就生生打死你这个臭小子!”
啐出一口带血的痰,李玄感觉到疲惫异常,浑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头脸,简直是火辣辣地生疼,他眯着眼,走开两步,干脆将神侯弓抛在脚下,席地坐下,一身澎湃的灵息也渐渐散去,身后的问天轮渐渐熄灭,直至消失。
“你是师兄,你要打我,我不敢躲。”
顾鸿熙走到他的面前,也不再计较干净还是肮脏,这个一向以来似有洁癖的男人,痛快地坐在了李玄的对面,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师弟,你别怪我。”
李玄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这次再也看不到疑惑,那双眸子里只有真诚,他洒然一笑,但鼻青脸肿的模样,却只有可笑:“你是我师兄,教训我天经地义,我怎么会怪你!”
点一点头,顾鸿熙什么都没说,但眼泪却默默溜了下来。
一个这般要强,这般骄傲,这般强大的顾鸿熙,却一次又一次在师弟的面前忍不住泪流,李玄心尖微颤,试探着问道:“二师兄,师父他……是不是出事了?”
沉默了许久,顾鸿熙攥紧的拳头甚至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但他却似终于想通了一般,低声承认道:“师父他,墨了!”(注:此处通“没了”,形容长辈仙逝,一种避讳的说法,此乃大唐习俗。)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已经猜到了三分,即便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但李玄仍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仿佛九天之上落下了无数雷霆,轰击在他的耳膜之上!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抬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却感到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在疯狂地旋转。
叶通天,死了?
那个大荒修者中无可争议的第一人,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李玄想不通,弄不明白,他忽然有些想笑,笑这个世界的荒谬!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最终却定格在两个人第一次相见之时。
那个男人啧啧赞叹着品尝着他在青山之上做的第一道菜,犹如老顽童一般,脸上满是诙谐的神色,眼中全是发着光的神采。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个在天下楼前受了他三叩九拜将他收入门庭,这个给他偷偷开后门让他出入天下楼无忌,这个在二层楼的台阶上藏着大唐国器无形中助他开灵池成就一生,这个将宝贝女儿放在他的身边却似从未担心的老人。
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骤然一只大手搭在了李玄的肩头之上,稳住了他差点栽倒的身躯,耳边传来顾鸿熙那熟悉的声音:“师弟,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兄就给我清醒一点!”
李玄闻言极力收束神思,好半晌才缓解过来。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师兄,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嘶哑着声音问道:“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卷四 大荒乱 第四〇七章 兄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