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公交车,陆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假寐,但脑子像不受控制似的疯狂地回想着从前的时光。
成绩好的学生从来不缺追求的对象,这不是一句假话。还在上初一的陆索虽然有些婴儿肥,但是眉眼依旧清秀,即使是个小胖子,那也是个长得可爱招人喜欢的小胖子。
那时候的他活泼可爱,五官端正,身量不高但是也不算矮,一看就知道抽条之后是一个帅小伙。再加上成绩也是年级数一数二的,自然更得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的青睐。好几次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都能看到抽屉里面放着粉红的小信封,里面装着的是小孩子们稚嫩青涩的告白信。信里面是少女羞涩地描述着小鹿乱撞,真切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仰慕,想要和他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云云,陆索都不曾动过心思,只用了同样话语把她们都打发了——没有我,你们一样可以好好学习,好好进步,我们都还小,早恋不好。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早恋不好。他还把这些事情讲给季月和陆珩轩,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陆珩轩还总是对他说你们这么小,还不懂喜欢,再长大点就明白了,不着急。
还没等他再长大些明白什么是喜欢,陆珩轩就离开了。他的生活从此坠入一片黑暗,季月的爱拉不住他,老师的关怀留不住他,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孤独的沉沦,仅靠一丝理智牵着才没有在绝望地边缘坠入再也无可挽回的深渊。
直到病情好转,他眼里的世界才算活了过来,虽然看到的总是灰暗的,但它们至少是可以活动的,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初三临近毕业,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小胖子了,出落的俊秀挺拔。在他跟班上课的这半年时间,即使没有人靠近他的世界,他也没有关心过其他人的生活,那些毕业季里骤然增加的画面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路上走着走着就会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男生悄悄地勾住了身旁小女生的一根手指,又或是无意间听到两个小女生兴奋地谈论看到了谁谁谁手腕上多出了一条红绳,某某某也有同款。
十六岁的少年虽然懵懂,但并不无知,面对听到的看到的,他偶尔也会想起曾经那些收到过的信,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排斥感。或许是两年的病症让他感官和心绪更为敏锐,让他更容易捕捉内心更深处的渴求,也就是在半年多之前,他终于能确定他能接受和女孩子成为朋友,却接受不了和她们成为恋人。
对于自身性向的认识,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或许更绝望了也未可知,他甚至觉得这辈子或许都无法摆脱孤独。
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容不得他再做更为仔细的思考,看着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妈妈,良心提醒着他不能再钻牛角尖埋怨上天的不公,或许他人生的前十来年过的都太顺了,注定要用未来的日子忍受孤独。他向命运妥协,觉得只要自己活着能给妈妈一个依靠就够了,其他什么他都不在意,哪怕是自己有不为世俗所认可的性取向,他都觉得不在乎,反正也不会有人走进他的世界,就这么一直孤独着也没什么所谓。
但是才进入高中,有个叫齐修的男孩子就打破了所有的平衡。这个人用温暖融化了他内心的坚冰,带着工具洒扫了他心灵的尘埃,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硬的外壳硬生生地砸了个窟窿,让黑暗的世界投进一束光,让他看到了这个尘封世界的色彩。
他拒绝过,慌张过,可他还是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束光,想要追着它走,头一次贪婪地想要更加清楚地看清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陆索顿时又生出一种无力感。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爸爸去世的时候。
他皱着的眉心有些酸痛,不得不捏着缓解一下。陆索捏揉着眉心,眼前又浮现出了各种和齐修在一起的画面,搬书、挑战、比赛、单车、爬山、落日、运动会、香樟……好像生活里的所有角落都被这个人填满了,哪哪儿都是他的影子。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他,哦不,去掉好像,我真的喜欢他!
“付阳五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的到站提示音响起,打断了陆索的心绪,他拎起书包就下了车。撑着伞走在风雨交加的路上,似乎清醒了不少。他有些惆怅,不知道已经深刻剖析完自己心绪的他究竟要以什么心态来面对齐修,如果齐修知道他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会不会觉得他很龌龊?会不会就此断了联系?会不会很失望?……
他被自己这些念头吓得手脚冰凉,喜欢一个人的苦涩原来来的这么容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同性恋。或许是自己不配吧。
陆索不敢再想,埋头直冲进校门,地上的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凉飕飕的贴在腿上,或许只有这冰凉的触感才能让他冷静一下。
此时的齐修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真正的清醒。
昨夜的他睡得并不好。本来睡前吃了药以为会睡到天大亮,但是却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心绪[1/2页]